作者 | 易拾
“這是科切拉的終結”。
由于門票賣得不如往年后，2024年科切拉音樂節剛結束沒兩天，The Daily Beast就發布了一批標題有些聳人聽聞的文章。作者認為科切拉音樂節正在變成一個普通的音樂節，“我們會因此失去一個震撼世界的表演平臺。”
今年的科切拉音樂節，確實沒有表現出很強的吸引力，臨近音樂節開始前，今年可購買的25萬張門票中約有80%售出，與去年相比，銷售額下降了14%-17%。
然而，科切拉的煩惱只是全球音樂節市場的一個縮影，世界各地的音樂節都在面臨著一些相似的問題：成本越來越高，票價不斷上漲，音樂節頻頻取消，音樂節在年輕人群體中的影響力正在減退。
也難怪，有人認為音樂節市場正在面臨一場危機。
科切拉的煩惱
作為全球最大的音樂節之一，今年的科切拉音樂節碰到了一點麻煩。盡管照例吸引了數以十萬計的觀眾前來參與，但門票銷售卻不如往年火爆。
往年的科切拉音樂節，開票后幾個小時即可售罄，但今年，第一個周末的門票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才售罄。臨近音樂節開始前，今年可購買的25萬張門票中約有80%售出，與去年相比，銷售額下降了14%-17%。
業內人士認為，這可能跟門票上漲有關，今年的科切拉音樂節，三日普通票從從2022年的449美元到2024年的499美元，漲幅約為11%。
音樂節門票上漲已經不是新聞，自演出市場復蘇以來，全球音樂節的門票普遍上漲，去年年底，英國格萊斯頓伯里音樂節開賣2024年的門票，票價上漲了26%，因此引發了不小的爭議。Opinium的一個調查顯示，65%的受訪者認為音樂節票價太貴了。
但在漲價這件事上，科切拉音樂節可能有點冤枉。FinanceBuzz對全球15大音樂節的票價增長趨勢進行分析后發現，過去十年來，科切拉音樂節是票價漲幅第二低的音樂節，算上通貨膨脹，2024年科切拉音樂節的票價增長趨勢反而是在下降。
然而，由于全球經濟的低迷，音樂節消費者對價格上漲比以往更加敏感，尤其是年輕人，他們的消費能力正被通貨膨脹侵蝕。不少消費者稱，對于是否去參加音樂節變得更加慎重。
Parklife Festival創始人莎夏·洛徳（Sacha Lord）說：“過去人們一個夏天可能會去三個音樂節，現在只會去一個重要的。”一位19歲的消費者稱，現在看到音樂節的票價，第一反應是花幾百塊錢過一個晚上到底值不值。
這讓很多音樂節主辦方面臨兩難選擇，在通貨膨脹的壓力下，漲價意味著流失消費者，不漲價則意味著虧損，為此，一些音樂節干脆選擇取消。
消失的音樂節
2024年以來，“取消”成了全球音樂節市場的熱詞。
在美國，有10個知名音樂節先后宣布取消，其中包括已經舉辦了40年的河灣音樂節（Riverbend Festival）。辦了十年的螢火蟲音樂節（Firefly Music Festival），去年歇了一年之后，今年決定繼續歇著，“等合適的時候再辦。”
在英國，今年以來已經有超過21個音樂節宣布取消、暫停或延期，有的音樂節甚至永久性停辦。對此，英國獨立音樂節協會警告，如果不立即采取行動，英國今年可能將會有100個音樂節消失。
澳大利亞音樂節市場也面臨同樣的問題，包括澳大利亞最大音樂節之一的Splendour in the Grass等多個音樂節宣布取消，引發了一場關于“危機論”的討論。
成本高企是音樂節取消的主要原因。多位音樂節組織者透露，2023年以來，音樂節主辦成本上漲了30%至40%，門票銷售不足以填補收入缺口。河灣音樂節取消的理由就是無法承擔成本，一位音樂節供應商稱，“什么都越來越貴了，包括藝人費用”。
藝人也有藝人的苦衷。A$AP Rocky和Playboi Carti的預定代理克勞迪奧·里洛（Claudio Lillo）坦言：“音樂節主辦方總說自己沒那么多預算，但藝人的演出成本一直在漲。”英國音樂節市場還出現了音樂人紛紛退出音樂節的現象，音樂人們抱怨自己根本就是貼錢上音樂節，還有音樂人說自己上一次音樂節要虧1.7萬英鎊，約15萬人民幣。
此外，氣候變化也在影響音樂節的舉辦。音樂節通常在戶外舉辦，因此很容易受氣候變化影響。不久前，原定于西安舉行的絲路音樂節就因天氣原因不得不取消。
數據顯示，2022年以來，有50個知名音樂節受氣候變化影響，先后取消、延期或中斷。極端天氣事件變得更加頻繁、嚴重和不可預測。
除了成本和氣候，有一些原因是音樂節主辦方始料未及的，比如，年輕人對待音樂節的態度正在發生變化。
年輕人不愛看音樂節了？
音樂節市場碰到一個新問題，看音樂節的年輕人變少了。
英國獨立音樂人協會的CEO約翰·羅斯特朗（John Rostron）說：“幾個月前，當我和一些大學生交談時，我很震驚，竟然沒有一個人參加過音樂節。”
為什么有的年輕人不去音樂節了？原因比較復雜。票價上漲是一方面，畢竟年輕人的可支配收入本來就有限，“當我們面臨生活成本增加的情況時，票價上漲就成了一個大問題。”Music Victoria首席執行官西蒙·辛克爾（Simone Schinkel）說。
《Far Out》則發現，不只是音樂節，收入的不穩定正讓年輕人遠離音樂現場。“在一份你可能立刻會被拋棄的工作上忙活了12個小時后，蜷縮在床上看本書，聽聽臥室里的音樂，比去參加一份你負擔不起的演出更有吸引力。”
也有人認為，那三年音樂節停擺，導致一些年輕人失去了在合適的時候感受音樂節魅力的機會，有的年輕人已經開始不習慣人擠人的氛圍。
音樂市場的變化也有影響，一位音樂節組織者說，他越來越搞不清年輕人的口味了。“以前，音樂節現場只需要請搖滾歌手或樂隊就可以填滿觀眾，但現在不行了，各種流派的藝人都得有一點。”
為了吸引更廣泛的群體，追求演出陣容多元化，比如計劃今年五一舉辦的某音樂節，演出藝人包含了主流、搖滾、國風、說唱、電音等各種不同風格的藝人，有人吐槽：“這個陣容比我的人生還亂。”
藝人陣容多元化是全球音樂節市場的大勢所趨，去年的科切拉音樂節，分別由Bad Bunny、Blackpink和Frank Ocean壓軸，今年的壓軸藝人則是Lana Del Rey、Tyler, the Creator和Doja Cat，從藝人風格上可以看出，為了吸引不同人群，主辦方在盡量多元化。
然而，音樂節也因此失去了曾經的精神感召力，變得越來越追求感官刺激和消費優先，這使得年輕人對待音樂節的態度趨于理性，一位00后歌迷對說：“與其花錢看拼盤音樂節，不如留著錢看個唱。”
不只是音樂節票價在漲，演唱會票價也在漲，那么多藝人在舉辦自己的巡演，消費者不免要捂緊錢包。
業內的擔憂是，年輕人如果越來越不愛去音樂節，那意味著市場會不斷萎縮，但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看法。19歲的丹尼·羅杰斯（Danny Rogers）創辦了自己的音樂節，他認為音樂節市場面臨的是挑戰，而不是危機，“票賣得不好總是有原因的，只能想辦法做到最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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